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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快穿之教主難追》作者:佳糖糖

文案

阮墨:寨主別跑,等等我!

單逸塵:麻煩。

阮墨:將軍別睡,快醒醒。

單逸塵:好吵。

阮墨:王爺別親,奴婢不要……

單逸塵:聽話。

阮墨:殺手別死,我來救你。

單逸塵:多事。

阮墨:皇上別哭,臣妾不會死的。

單逸塵:撒謊。

……

八場夢醒——

阮墨:教主大人……還記得夢裏的事?

單逸塵:記得。

阮墨:記得什麽?

單逸塵:愛你。

看機智軟萌的小媒娘如何攻略冷漠悶騷的剩男教主:)

【閱讀提示】

1、非仙俠非修真,是純純的古言哦

2、架空,1v1,HE

內容標簽:快穿 穿越時空 甜文 宮廷侯爵

搜索關鍵字:主角:阮墨,單逸塵 ┃ 配角: ┃ 其它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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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楔子

阮墨想,自己一定是倒足了八輩子的血黴,才會遇上這種破事兒。

“阿墨,你可總算醒了,為師還以為你被砸壞腦袋了。”一道柔媚的女聲自她的腦後緩緩響起,即便如今深陷困境不得脫身,也不改慵懶惑人的語調。

說話之人正是她的師父,也是當今鼎鼎有名的紅鸞門門主大人。

何為紅鸞門?

江湖上無人不曉的姻緣局,顧名思義,專門負責促成有情人的姻緣,俗稱——做媒。

不過,紅鸞門的能耐可不僅限於此。

據傳美艷無雙的門主大人手段了得,收覆過不少風流男子的心,也曾經信誓旦旦地放話,只要是有意成就姻緣的人,無論美醜,她都有法子讓來者滿意而歸。

於是乎,這位盛名在外的門主,就被幾個魔教護法秘密綁進了魔教的老窩,丟在這個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,等候發落。

而阮墨這個在門派最底層跌爬滾打數年,才終於升為門主首席徒弟……最末位的小媒娘,今天第一次面見門主本尊,恰巧撞上門主被綁之時……

然後,她就被兇神惡煞的護法買一贈一打包帶走了。

所以,事實證明,話還是不能說得太大,不然遲早是要遭殃的。

“師父。”在第八次嘗試著掙開身上的束縛失敗後,阮墨終於忍不住扭頭,對著跟她綁在一起的師父……的後腦勺,弱弱地喊了一句,“您想好怎麽逃跑了嗎?”

“嘖,小姑娘就是小姑娘,太嫩了。”

這話聽起來胸有成足,她眼睛一亮,感覺希望的小火苗兒燃了起來。

然而師父的下一句話,就如一盆冷水般,瞬間把那點兒火苗兜頭澆滅了。

“你瞧咱倆,都被綁成這副模樣了,能怎麽逃?”

阮墨哭喪著臉:“您……您不是手段了得嗎?”

“我那是馭男的手段了得,至於武功……可就另當別論了。”

……她怎麽會攤上一個如此不靠譜的師父?

“我們會不會死在這兒啊?”

她才剛當上首席弟子,任務都未曾接過,還不想死啊……

“大可不必擔心。”門主的語調依舊悠閑自在,全然沒有半點兒著急,“乖乖等著吧,他們綁我來必有所圖,總不至於把咱們白白餓死在這裏不管的。”

……所以,她現在還只能靠著這個連累她被綁的師父,才能活命?

哎,真是天意弄人,造化也弄人。

正在心裏唉聲嘆氣之時,頭頂上方忽然傳來“哐當”一聲震天響。

“好像是醒了……趁著教主不在,趕緊拉上來問話吧。”

“嗯,把鏈子丟下去。”

“你們弄,我先到前廳去把風。”

幾道或高或低的粗獷男聲從上方的口子傳下來,距離有些遠,聽得不甚真切。

阮墨有些害怕,緊緊貼在師父的背上,僵著身子,一動不敢動,不料腦袋卻突然一痛,像是被硬物狠狠砸到。

什麽東西?

她偏頭看向落在光圈邊緣,足有小臂粗的鐵鏈,不明白這是要做什麽。

“餵,把鐵鏈頭的扣子扣到繩結上。”

餵……是在喊她嗎?

身後的師父毫無反應,優哉游哉等她動手,阮墨只好努力挪了挪屁股,伸著被反綁的其中一只手,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夠著了鐵鏈,使勁按下鐵扣子扣上兩人腰後的大結。

鐵扣“啪”的一聲反彈回去,她握了握有些酸軟的右手,還沒舒口氣,整個人突然一輕,騰空而起,頭不受控制地往下墜轉。

“啊……”

發生什麽事了!

眼前的畫面完全翻轉,血液一股腦兒往頭頂沖,阮墨才剛驚呼了一聲,就感覺自己似乎在往上走。

“慌什麽,人家是在救我們出去。”倒掛金鐘的師父淡定如初。

“哦……”

然後師徒二人就如同兩條懨懨的翻肚鹹魚,被吊出了地穴。

“趕緊起來,跟我們走。”

然而被綁著坐得太久,她腿麻得知覺全無,背上被踢了兩腳還賴在地上沒法動,最後被人粗魯地提著後衣領,提小雞似的拎了起來。

等站穩後,看清周圍荒石遍地、巖漿滾動的景象,阮墨差點沒腳軟得又栽下去,忙低下頭,一路盯著前頭師父的鞋,終於跟護法們來到一個稍微正常些的地方。

高大精致的雕門,柔軟厚重的地毯,以及隨處可見的華貴擺設,倒是比師父住的花艷閣更為富麗堂皇。

這回他們沒再將師徒二人扔在地上,而是搬來兩張木椅,讓她們好好的坐在廳堂中央。

******

等了一會兒,終於來了一個身形魁梧的刀疤壯漢,褐袍銅甲,邁著沈重的步伐走上高臺,坐上主位,目光在二人間逡巡一番,最後停在那個嬌柔美艷的女人身上:“你就是紅鸞門的門主?”

師父美眸半掀,若有似無地瞧他,聲音柔媚:“正是。”

魔教聚集一眾熱血狂徒,成日喊打喊殺,鮮少與人坐下談交易,尤其對方還是個……女人,耿直的北護法立時被她瞧得心頭一蕩,輕咳兩聲:“此回請門主前來,是門主幫一個忙。”

“嗯?”尾音上揚,媚人至極。

北護法又是一頓,虎目一橫,把旁邊隱隱竊笑的東護法和西護法瞪了一輪,才繼續道:“教主大人因為形容醜陋,向來性情寡淡,不近女色,且……禁欲多年,令我等甚是憂心。”

這話並非汙蔑或不敬,入魔教之人皆知,甚至江湖上亦早有傳聞。

“聽聞紅鸞門擅結姻緣,我等欲請門主為教主大人覓一門親事。”

阮墨聽後,險些驚掉了下巴——

親、親事?

看不出魔教教徒對他們教主的……額,身心健康,甚是關心啊。

“這樣啊。”師父挑眉,“那你們教主人呢?”

“教主他不知情。”

敢讓他知曉他們自作主張操辦這種事……小命還要不要了?

雖說今日的冒險之舉,貌似也是為了保住他們的小命才幹的……

是因教主此人奇矣,對男女之事全無興趣,一心鉆研功法絕學,幾乎修成了至巔的十重山。而修煉結束的教主將會多出數倍的時間,督管他們進行沒日沒夜的修煉。

個中督管的手法他不欲多談,但凡領教過的人,絕不願再嘗試第二回……為了避免此等慘事再度發生,他與其他三位護法便密謀著,為教主尋些消遣時間的樂子。

比如,女人。

然而教主大人真真是不開竅,他們也不清楚教主喜好,沒膽量硬塞姑娘給他,就這般耗著耗著,才想到找紅鸞門門主幫忙。

至於為何要用綁的……

既然要秘密行事,自然是低調為妙。

“見不著人,請恕我難以辦成。”她也是有職業操守的,要人家與你締結良緣,卻連模樣都不可知,豈非對人家的不尊重?

北護法也知此事有些強人所難,故早已想好第二對策:“那,不知門主有無法子,可讓教主大人體會一下……男女之事?”

噗……

阮墨感覺自己的認知再次受到了巨大的打擊。

師父表示了然:“嗯,是想讓我提供行房秘藥給你們教主?”

“行房?”北護法對這種正兒八經的用詞有點兒懵。

東護法暗嘆一口氣,抱臂上前解釋道:“門主誤會了,我們指的是……讓教主能在情|愛一事上有所體會。”

這回阮墨聽明白了。

是因他們教主對感情之事過於木訥,以至於這些護法們想讓他開開竅?

“這……”師父有些為難了,只嘗甜頭卻不必負責,這法子還真不好找,“若我說沒有法子呢?”

東護法可不如北護法好糊弄,無視她的媚眼,冷笑:“那便在此處等死吧。”

“……”師父神色未變,沈思半晌,心下已有了結果,“辦法,是有的。”

謝天謝地,阮墨在心底松了口氣。

“如何?”

“我有一方獨門秘藥,名為紅線丹,只要男女雙方一同服下,再由我略施小法,便可使兩人陷入沈睡,並於夢中相遇。”

要用藥?

北護法第一個皺了眉,使眼色詢問另二位護法的意見。

西護法聳了聳肩,不置可否,倒是東護法微不可察地點頭了,並極快地掃了眼由始至終低著頭的小姑娘。

北護法會意,朝下方氣定神閑的門主頷首,道:“此法甚妙,但為了保證不會傷及教主,我等希望由門主的弟子入夢。”

“阿墨?”門主輕飄飄瞥了眼表情僵硬的徒兒,心想魔教這些人真是多疑,“好吧。”

什……什麽?

阮墨猛地擡起頭來,目瞪口呆看著一臉迫不得已的師父,不敢相信竟然就這麽……被賣了?

******

“師父……”

阮墨看著盤腿坐在對面,那位被自己屬下弄昏下藥的玄服男子,忍不住有些發抖。

這、這可是令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的魔教教主啊……

“阿墨啊,你別怕,這件事對你未嘗不是件好事。”師父轉身關上門,慵懶的語調難得多了三分認真,“作為我的弟子,最要緊的,就是學會如何俘獲男人的心。為師相信,歷經這幾場夢,你的修為能更上一層樓。”

阮墨皺著小臉,忍住眼淚:“師父,夢裏不會有危險吧?”

師父拍拍她:“難說。不過你無須太擔心,因為是夢,即便喪命也不會真死……只是得重來一遍罷了。”

重、重來?

她看了眼男人的臉,被那個詭異的面具晃了神,咽了咽口水:“那……他死呢?”

師父露出一個善良的微笑:“一樣。”

“……”天,那她得多久才能出來啊……

師父卻不再多言,落座,雙手合十,準備施法了。

眼前的景象開始虛實幻變,白光乍現。

阮墨自知已無法回頭,搶在陷入迷夢之前,伸手去挑男人臉上的面具。

她得認認臉,夢裏才好找人啊。

而後,白光驟亮,瞬息萬變。

徹底墜入混沌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忍不住還是開了古言坑~前滾翻後滾翻求收藏求評論呀~~快來讓作者君眼熟一下~~

☆、山寨寨主與官家小姐(一)

夏風微涼,蟲鳴鳥叫,柔和的日光穿過枝椏,落在樹下熟睡的人兒臉上。

渙散的意識漸漸回籠,阮墨猛地睜開雙眸,一打挺坐起身來。

入目所見是一片陌生的山郊,林木茂密,花草叢生,窄細的石板小路蜿蜒而上,不知通往何處。

一派欣欣向榮。

與她所記得的,荒蕪幽深、巖漿滾滾的魔教之地,相距甚遠。

所以……這是在夢裏了?

她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裝束,扯了扯蓋過鞋頭的男袍,忽的腦殼兒一陣劇痛,紛雜的畫面便如潮水般湧入腦海。

在這場夢裏,她的身份是一位官家小姐,因不願接受家族安排的婚事而私自逃出府邸,帶上幾件男裝和一些銀兩,打算先在外游玩一番,待這門婚事宣布取消後,再回去。

那她現在,應該已在出游的路上了。

師父說過,進入夢境的最初,依照原本的發展走便可,教主在該出現時自然會出現。

所以阮墨站了起來,拍拍衣袍上的塵土,背好行裝,繼續沿著小路往前走。

******

走了不遠的路,肚子卻有些餓了,她解下包袱翻了翻裏頭的東西,並沒有找到充饑用的幹糧。

哎,只能先挨著了,看一會兒能否遇上山中人家。

阮墨蹲在地上,把掏出來的東西一件一件放回去,正要打上結時,頭上忽然罩下一片陰影,心下頓時一喜,想著竟這麽快便遇上教主,忙擡頭看去。

豈料對上來的,是一張肥肉橫生的油臉,嘴角扯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,瞇眼盯著她:“小書生,一個人出門游玩啊?”

不只是他,旁邊還有一個瘦得幹巴巴的帶痣男人跟了上來,目光落在她手邊的包袱上,露出賊亮的精光:“喲,看樣子,帶著不少盤纏?”

“兄弟,這小書生一個人出門不識路,咱收些路費,給他帶帶路吧?”肥臉男人摸了摸下巴,壞笑著靠近她。

阮墨暗道不妙,以她的小身板橫豎是打不過兩男人的,暗暗鼓足氣,突然沖著他們身後揮手大喊了一聲“大哥”,趁他們回頭的空隙,立馬拽過包袱轉身就跑。

“不好!這臭小子跑了!”

好不容易在這無人的山道上逮著一只肥羊,豈能容他輕易逃脫,兩人當即提著褲腰子拔腿追趕。

阮墨肚子還餓著,而且本就不及男人力氣多,沒一會兒,便被緊隨的兩頭餓狼扣上雙肩,狠狠按倒在地上。

“唔!”額頭磕得生疼,粗糲的沙石磨在裸|露在外的皮膚上,火燒火燎地痛。

然而她沒有時間顧及這些了。

經他們這麽一撲,身上的男袍被撩起了一大截,露出了細白的小腿,束起的長發也披散下來,覆在纖細的肩頭上,任哪個男人看了,都不會覺得她是個男人。

“呵,這小娘兒們好生白嫩……真是撿到寶了。”

猥瑣的邪笑在耳後傳來,阮墨忍痛撐起上身要跑,腳踝卻被人猛地一拉,力道大得仿佛要掐碎她的踝骨,再次重重撲倒在地。

肥臉男人不再錯過機會,立刻壓了上來,她的頭被死死按著,看不見身後的人,卻感覺到一雙臟手貼上她的背,正不規矩地拉扯著她的衣袍:“兄弟,你先數數銀子,等我爽上一把,再換你來。”

帶痣男人卻不幹了,這姑娘一看就是個雛|兒,明明他倆一同發現的人,憑什麽讓他先占便宜,當即也湊上去,邊推同伴,邊不忘動手動腳。

阮墨心口泛起一陣惡心,被兩人壓著毫無招架之力,連呼救的力氣都沒有,即便知曉這不過是夢境罷了,可聽見衣衫撕裂的那一刻,眼淚仍是驀地流了滿面。

師父,師父……徒兒好怕……

“別怕,待會兒就讓你舒……唔!”

發涼的背上突然灑下一片溫熱,還未待她反應過來發生何事,便聽身後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:“兄弟你……啊!”

耳邊接連兩聲悶響,像是有什麽重物倒下了,然後便沒了動靜。

意識到危險似乎暫時遠離,阮墨顧不得再害怕,使力掙出被壓制的手抹了一把臉,不料竟看見原本壓在她身上的男人,皆軟趴趴倒在了身側,頸側的劍痕深可見骨,幾乎將頭顱直接割下。

她登時倒抽一口涼氣,一手攥緊胸前的衣襟,飛也似的爬離兩具屍首癱倒的地方,這才看到立於他們後頭,手執血劍的玄服男人。

絕不會錯認。

這般冷寂俊美的面容,與詭異面具下,叫她驚艷得久久不能回神的容顏,如出一轍。

太好了,教主大人終於出現了……

長劍沾染了不少鮮血,單逸塵微皺了眉,極快地朝身側一揮劍,石板路邊立時落下一道長長的血痕,反手入鞘,擡步便走,目光至始至終不曾往驚魂未定的小姑娘移半分。

咦?

等等……直接走了?

阮墨回過神來,可沒忘了自己此番入夢的任務,顧不得清理背上的血跡,扯出包袱裏的男袍披上,便爬起身要追上去。

“啊……”

腳踝處的劇痛如刀捅了一般,想來是方才掙紮時扭壞了,眼看著那道頎長的背影漸行漸遠,阮墨心裏直發急,下意識便揚聲大喊:“單逸塵!”

男人身形一頓,竟真的停住了腳步,轉身,望向坐在地上的小姑娘,目光冷然:“你為何,知曉我的名字。”

他肯開口,證明對此起了興趣,阮墨計上心頭,扯出一個微笑,朝他招招手:“帶上我走,我便告訴你。”

豈料單逸塵根本不吃這一套,眉頭都不皺一下,不置一詞,轉身欲走。

阮墨瞪著男人冷漠無情的背影遠去,徹底傻眼了。

若不是因為他,她豈會被迫入夢來,豈會走這麽遠的山路,豈會……豈會遇上歹人,險些失了清白?

都是為了他……

可如今,他竟忍心將她一個女子丟在荒山野嶺,置之不理。

萬一……萬一她運氣不好,再次遭到歹人的侵犯……

那股餘波未平的後怕漫上心頭,阮墨只覺滿心的委屈與不平,然此刻身邊卻無一人可靠,不禁悲從中來,壓抑不住地放聲大哭。

已然走出十幾步的單逸塵卻恍若未聞,目視前方,繼續往前走。

“嗚嗚……”

眉心微皺,繼續走。

“嗚嗚……”

眉心皺得更深……繼續走。

“嗚嗚嗚……”

“夠了。”

沈悶的低吼突然在頭頂炸響,隱隱夾雜著一絲不耐煩,正哭得起勁的阮墨被吼得一驚,哭聲戛然而止,淚眼朦朧地擡起頭來,望見去而覆返的男人,眉心深鎖,垂眸俯視她:“哭什麽。”

他的語氣極其冷硬,不像疑惑,倒像是警告,阮墨聽得心裏發怵,吸了吸鼻子,緊咬下唇,不敢再哭,一雙泛著淚花的眼眸怯怯地瞅著他,仿佛生怕他一怒之下,如對付那兩個歹人一樣,對她殘忍出手。

“哭什麽。”他又重覆了一遍,不耐更甚。

她縮了縮脖子,終於聽出他是在問她,擡手抹了抹眼,老實回答:“你……你丟我一個人在這兒……我害怕……”

單逸塵將小姑娘可憐兮兮的模樣看在眼裏,尤其是那雙蒙了水霧的眸子,紅得跟兔子似的,不禁有些頭疼。

他的本意並非救人,不過是覺得那二人無理擋路,才動手將他們除掉,而她……頂多算是撿了個大便宜。

他生平最怕麻煩,不喜招惹人,亦懶得理會旁人的招惹,然而眼前的小姑娘哭得慘兮兮的,一身狼狽,真讓他調頭走人,又似乎有些艱難。

“你想跟我走?”

阮墨瞅了他一會兒,點了點頭。

下一瞬,她便身子一輕,天旋地轉間,整個人便被單逸塵扛在了肩上,直接帶走。

******

照理說,經歷一番不堪回首的險遇後,終於成功賴上了教主大人,該是一件十分令人高興的事才對。

然而,阮墨此刻卻難受得不想說半個字。

剛才走的幾裏路,單逸塵一刻未停,她也就一直掛在他的肩上。腹部被一下接一下地硌著,腦袋因為長時間充血而昏沈欲嘔,剛放下她休息的時候,他更是毫不憐香惜玉地往地上一扔,受傷的腳踝狠狠撞到堅硬的樹根,疼得如同碎裂一般。

她覺得自己沒有疼得直接昏過去,只是咬緊牙關忍著,已經算是夠本事的了。

若真是普通的官家小姐,這會兒鐵定哭得梨花帶雨,哼哼唧唧等著人上來伺候,哪能像她這般堅強,還能挪著身子靠在樹幹前,忍痛給自己揉腳踝。

嘶……

真的好疼啊……

******

剛從溪邊裝了滿滿一牛皮囊水的單逸塵回到原地,席地而坐,仰頭悶喝,喝了將近一大半,才想起自己還帶著一號人物,搖了搖所剩無幾的水,目光移向縮在樹下的小姑娘。

“喝水嗎?”

她沒有回應。

“喝水嗎?”

垂落的長發遮了半張臉,看不清神情,卻依舊沒有回應。

單逸塵皺了皺眉,起身走近,半跪在她身前,捏起她的下巴將小臉轉過來,卻是微微楞住了。

臉色蒼白如紙,唯有下唇紅嫩,被咬得幾欲出血,雙眸中盡是隱忍的痛苦,緩緩半掀眼簾看著他。

這是……怎麽了?

作者有話要說: 以後都是這個時間更新的,其他時間修改或捉蟲,喜歡的話歡迎收藏評論嗷嗷嗷~

☆、山寨寨主與官家小姐(二)

這是……怎麽了?

他眸光一黯,視線落在阮墨用右手圈著的地方,將水囊塞進她的懷裏,然後拉開那只礙眼的手,三下五除二褪下她的鞋襪,這才看見她已然高高腫起,紅得不像話的腳踝。

只消他伸指輕輕一碰,看她咬住下唇的牙關又緊了幾分,眸邊幾乎要泛出淚來的模樣,便知有多嚴重了。

依他的經驗,這傷若是不及時處理,拖久了必定會發炎,只怕到時小姑娘還得發高燒,就更難辦了。

“麻煩。”

單逸塵冷哼一聲,倏地站起身邁步離開,還未走出半步便被人攥住了袍腳,垂眼一看,恰對上小姑娘迎著光線瞇起的雙眼:“你……要去哪兒?”

“放手。”

他說放就放,萬一人又跑路了怎麽辦?

吃過一次虧,這回阮墨學聰明了,光憑嘴是不頂用的,沒有聽話地松手,反而攥得更緊了:“你先不要走,我的腳……我休息一會兒就會好的……你要是嫌扛著我重,我自己走也……”

“誰說走了。”單逸塵打斷她語無倫次的話,眸色沈沈望著那只固執的小手,“若是不想右腳廢了,就放手。”

……啊?

阮墨楞了楞,隨即反應過來:“你是……要去采藥嗎?”

他徹底失去耐性,不等她放手了,身形略一動,便將衣袍從她手裏解救出來,頭也不回地徑自離去了。

當真是撿了一個大|麻煩。

******

“輕、輕點……疼……”隱忍壓抑的叫聲斷斷續續,微微帶著哭後的沙啞。

單逸塵手下未停,毫不憐惜地沈聲回應:“忍著。”

“……”

原本平整的袖角被抓得皺褶層層,阮墨正一瞬不瞬盯著自己腳踝那處……以及正低著頭為她搓揉傷口的男人,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。

她是個孤兒,從小到大,無論挨苦受傷,都是打碎牙齒和血吞的,哪有什麽人來關心她、照顧她,便是進了紅鸞門以後,同門頂多就是不欺負她,自然也談不上待她好不好。

然而,這個素不相識的男人……至少在夢中是素不相識的,一邊嫌棄她麻煩,一邊采了草藥來,磨碎了給她揉腳,即便一直冷著臉,力道也不見得有多溫柔,可於她而言,已是莫大的厚待了。

“啊……”可是真的好疼啊餵能稍微輕那麽一點點嗎!!

可惜單逸塵一個眼風掃過來,她便怕得連痛都不敢再叫出聲了,只得默默含淚忍著,等他揉夠了為止。

方才追他追得急,阮墨把包袱孤零零落在了後頭,手邊什麽也沒有。單逸塵將新的草藥磨碎鋪平在傷處後,正思索用什麽包紮,旁邊突然響起一道布帛撕裂的聲音,一條賣相不大好看的白布條便遞到了面前。

他垂眸掃了一眼,一言不發地接過,一手托住她的腳,另一手牽引著布條往腳踝處繞,一圈又一圈,動作幹凈利落地纏好,打上了結。

不知是疼得麻木了,還是草藥起作用了,阮墨輕動了動腳,已經沒有剛才那般劇烈的痛楚了,長舒了口氣,朝撐地站起來的男人揚唇笑了笑:“謝謝。”

“……”其實也沒什麽好謝的,他不過是為了避免,出現更多麻煩罷了,“不謝。”

然後阮墨就眼睜睜看著高大的男人走近,背朝著她,屈膝蹲在了她的面前。

“……”她只是道個謝而已,又沒讓他蹲……蹲在這兒……

“上來。”

阮墨瞪大了雙眼:“你……背我?”

這人……

剛不還各種嫌棄她礙事麻煩嗎,現在竟然自願背她走?

男人懶得再說,丟了一個“你再廢話我就立馬走人”的不耐眼神過來,嚇得她不敢再磨磨唧唧了,扶著樹幹單腳站起,慢慢趴上他的背。

可他似乎總是處於耐心告罄的狀態,還未等她調整好位置,人便一把站了起來,她一個不備便要往下墜……

一雙大掌往後一兜,便將下滑的她穩穩托住了……托在了她的屁股上。

還、還往上掂了掂!

盡管在紅鸞門已見識過不少“世面”,但阮墨表示,她也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啊,被一個男人……好吧,雖然她相信這絕非有意為之,但畢竟是……被摸了屁股……

阮墨整個人都不好了,渾身僵硬,臉紅得幾欲滴血,梗著脖子一動不動。

單逸塵看不見她的神情,手很快順著大腿往下,勾住她的膝彎,背著人走。

她的腳踝受傷,若再如剛才般扛著,恐怕容易磕碰而加重傷勢,故只好把她背在身上,省力,也能稍微顧著點兒她的腳。

但走了數十步,單逸塵便覺得腰部隱隱疲累,眉角更是止不住一抽一抽——

他都紆尊降貴好好背著她了……這姑娘把腰板子挺那麽直,是刻意不配合還是找茬?

怕他占便宜?

笑話,若真怕,那她為何跟著他,求他帶她一起走?

這麽一想,強壓下去的不耐又隱隱有了冒頭的跡象,他再次為自己一時不慎的多管閑事後悔,頓了一瞬,兩手突然一松,僵在背上的某人立刻極快地往下掉去。

“哇……”阮墨急促地驚呼一聲,瞬間回神,下意識便貼上男人的背,緊緊環住他的脖子,生怕他真把自己丟下去。

“怕了?”單逸塵不冷不熱地問。

“……”敢情您老是故意嚇我的?

可惜她現在身殘志堅,要是人家真把她放開了,遭殃的還是她自己,當即識時務地乖乖伏在他結實的背上,不再顧念那些個害羞不害羞的了。

橫豎只是一場夢,管它呢。

感覺到小姑娘終於順服下來了,他又往上提了提,邁開步子繼續走。

******

下午未時左右,日頭正盛,阮墨伸著腿坐在樹蔭下,雙手捧著半張比臉還大的烙餅,吧唧吧唧啃著。

較上路前又過去半個時辰,她輕輕松松讓單逸塵背著,除了有些熱外,根本談不上累,但實在是餓得不得了了,一路上卻連一戶人家都沒見著。最後肚子不買她的賬了,響亮高歌起來,聲音是相當的……嗯,總之,當時他轉過來時,俊臉上寡淡的表情也難得地有了那麽點兒……繽紛。

不過阮墨沒想到,他還真有私藏的幹糧,隨手從懷中掏了一張餅,毫不在意丟給她。

至於為何現在剩下半張……當然不是因為她吃得太快!

她雖然有這個肚量,但沒好意思把屬於人家的口糧獨吞,便小心地撕開兩半,稍大的給他了,小的留著自己吃。

估摸著他也是餓了,沒推辭,叼著半張餅就往溪邊去裝水,回來時已經吃完了。

“你……”單逸塵將鼓鼓的水囊塞給她,在另一塊樹蔭下席地而坐,說話時皺了皺眉,頓住了話頭。

“阮墨,我叫阮墨。”她莫名地看懂了他的眼神,飛快地接了一句。

“阮墨……”他神色淡淡地重覆,繼續問,“你家住哪兒?”

“紅……”糟糕,吃飽喝足太舒爽了,險些說漏了嘴,“我……我不回家。”

“為何?”單逸塵瞇眸,探詢的目光落在她臉上,不放過一絲表情,“離家出走?”

額,雖然這貌似是事實,但阮墨又不傻,若回答是的話,想必這個一點兒都不想管她的人,絕對會想盡辦法把她弄回家去,那她還能如何跟他發展後續?

當即搖頭否認:“不是離家出走……我是被趕出來的。”

然後她聲情並茂地講了一個可憐的庶女,遭主母所害,被家主逐出家門的淒慘故事。

要說阮墨在紅鸞門多年,實戰經驗不足,編故事的能力卻是練得相當不錯,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,聽者即便不是全信,至少也能信個七八分。

單逸塵顯然是後者,但由於剩下的兩三分無從考究,也算是全信了,便不再討論這個問題,轉而問她:“去城裏的話,翻過前面的山便到了,我送你過去。”

“那你呢?”阮墨問。

他瞥了她一眼,冷然道:“與你何關?”

“……”

當然有關,關系大著呢。

要是他送了她過去就走,那她前面賴了這麽久的功夫不就全白費了?

不行,得想法子讓他松口。

思及第一回時單逸塵是被她給“哭”回來的,阮墨決定故技重施,悄悄往自己受傷的腳踝掐了一記,眼淚真是說來就來,擋也擋不住:“我一個人無親無故,流落在外,去城裏人生地不熟,活得多艱難……嗚嗚……”

那雙水汪汪的淚眼一瞅著他,他便渾身不自在,仿佛自己做了罪大惡極之事一般……雖說他過去也並非沒有做過,可不知怎的,總歸心裏頭有些揪著,楞是無法再橫眉冷對,嘆了口氣:“那你想去哪?”

她心下一喜,等的正是這一句:“你去哪兒,我就去那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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